北大才，东阳情
——读才勇兄《老娘无我的人生》
 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文/陈益林

打开360百科“胡才勇”条目，首先映入眼帘的是：“胡才勇，浙江东阳人，北京大学物理学硕士，现任北京软件和信息服务交易所总裁、北软汇智投资管理公司董事长。”在“个人履历”一栏，前三行是：
1989年，毕业于北京大学物理系
1989年至1991年，浙江省东阳中学任教

1991年至1994年，毕业于北京大学物理系硕士

而在今年11月，才勇兄亲自给我的个人介绍资料中，头衔已改为北京国投尚科投资管理集团合伙人 CEO，北京国投创新科技服务有限公司董事长，不变的是：浙江东阳人，北京大学物理学硕士。
      东阳，北大，是才勇身上永远不会磨灭的印记。

      才勇兄是土生土长的东阳南乡人，在东阳中学做过三年学生，北大物理系本科毕业后回东阳中学任教过两年物理，考回北大作研究生。现在是东阳中学北京校友联谊会秘书长，时常穿行于北京与东阳之间。如果要评选回到东阳家乡次数最多的的北大人，非才勇兄莫属。
     “博雅”，是北大的标配。才勇兄是北大“博雅”精神的活写真。一个北大物理系高才生，谈诗论道，捉笔为文，样样来得。正因如此，与才勇兄东中共事两年期间，他，一位物理教师，我，一个语文教师，一见如故，结成莫逆。才勇兄的夫人、妹夫均是我的学生，才勇兄的千金，我多所接触。才勇兄的其他家人，我不是有所接触就是多所耳闻。正因为以上诸多原因，作为才勇兄大作的众多读者之一，我这个读者自然更多亲切、欣喜和感喟。

2012年12月28日，才勇兄的第一本关于亲情的书《最是多多可怜时》出版，这是才勇夫妇送给女儿多多十岁生日的一份特殊礼物。记得当年一拿到这本书，我是一口气读完，万千感慨化为一句话：满满的都是父爱，吾不如也。

6年后，才勇兄的另一本关于亲情的著作《老娘无我的人生》又摆在了我的案头。

11月25日，星期天。白天在家里，晚上在学校，我又是一口气读完此书。

才勇兄关于亲情的这两本书，一写女儿，一写老娘，两本书有几个共同点，一是满卷都是挚爱深情，二是两本书的书名都是七个字，三是两本书的书名都耐人探究。
    《最是多多可怜时》，读完全书，全然找不出女儿多多“可怜”之处。父亲是北大才子，软件专家，母亲是北师大才女、家庭教育专家。父母深爱女儿，而且又深谙爱儿之道。多多何“可怜”之有？我们只觉着多多身边溢满幸福的味道。

知道才勇夫妇的人文功底，方可知书名玄机。多多的大名，叫“胡可茗”。此名取《道德经》“道可道，非常道；名可名，非常名”中“可名”二字，“名”加草字头，成“可茗”。从给女儿的命名中可见才勇伉俪对中国古典诗文情有独钟。《最是多多可怜时》书名中“可怜”一词，一定是取“可爱”之意。“可怜九月初三夜，露似珍珠月似弓”可怜体无比“”浅束深妆最可怜，明眸玉立更娟娟“，中国古诗词中许多”可怜“原本多”可爱“。
     这回才勇兄的《老娘无我的人生》一书，字面上书名可作两解，其一是”老娘离开我（胡才勇）的人生“，其二是”老娘忘了她自己的人生“。才勇在东阳求学期间，与父母常得见面，到大学求学后，寒暑假也常得以回家，工作后，把老娘接到北京享了十一年的福，所以书名绝对不可能是第一种解释，而只能是第二种解释。

才勇兄与我是同辈人，我们的母亲尽管后半辈子已生活在新社会，但传统的封建观念在她们身上还是打下了鲜明的烙印。心里装的全是家人的衣食生计，唯独忘了她们自己，这就是中国老一辈女性的共同写照。中国老一辈女性，有自己的名字，但人们普遍不知道她们的名字，只知道她们叫“什么嫂“”什么婶“”什么婆“，前面的”什么“是丈夫的名字。对这种”奇葩“文化，《老娘无我的人生》一书中有很生动的记述：
    “小学五年级毕业前，第一次要填表，当填到母亲姓名这一栏 时，我突然卡壳了：我不知道老娘叫什么名字。我只知道“娭毑娭 毑（东阳方言里对母亲的称呼）”地叫，从不注意老娘还有自己的 名字。只好自己使劲地想别人怎么叫自己的娘。突然间想到有人叫 她义云阿嫂，也有人会叫玉卿阿嫂，琢磨着老娘的名字应该叫玉卿。只是老娘姓什么又是一个很严重的事，后来是根据舅舅的姓才 推断出老娘应该姓马。”

吃饭时夫君孩子可以上桌，中国的老一辈女性只能在灶房一隅暗自用粗劣的饭食果腹。洗衣做饭喂猪种田，一年到头，总有忙不完的活计，让她们根本没有时间照料一下自己。《老娘无我的人生》中多有这样的记叙。”老娘根本就闲不住，没事干对她而言是最无聊的事。来北京两年后，在老娘的强烈要求下，我们把家庭保姆辞退了。老娘一个人照顾多多，一个人给全家人洗衣服、做饭等，做这些家务活对老娘来说是一种享受。“

所以《老娘忘我的人生》才是《老娘无我的人生》的正解。

但书中说，才勇的老娘是有过三年“有我“的生涯的。那就是她十八九岁的时候约了几个小姐妹去江西支军。那三年里，“老娘是解放军尊重的‘老乡’，是大姐姐，是小妹妹……尽管会有一些不如意，但对于老娘来说，只有这三年，老娘所接触的人，都将老娘当成一个少女，而不再是谁的姐姐，谁的女儿，老娘在一定意义上，真的只是她自己。”

话虽这样说，但这三年也不能算真正的“有我”生涯。虽说解放军叔叔是亲人，但那种艰苦的年代，一个少女闯江湖，风险且不说，干活的繁重也不说，拼命地为家里挣钱这一项，就难逃心为形役的“无我“宿命。

如果不是才勇兄谦虚，那么他的老娘最后的十一年，应该不能说是“无我”的人生。子女都有出息，而且有的有大出息，媳妇、女婿都将胡家老娘当亲妈看待，后辈孙儿、孙女都十分争气。无论衣食住行，还是嬉游玩乐，胡家老娘都具备了极大的自主选择权。就从游乐说吧，孝子贤孙一大堆簇拥着，北到乌兰布统大草原，南到三亚，东到北戴河、普陀，西到五台山、云冈石窟，到处走了个遍，而且在七十高龄，还在北戴河圆了滑沙梦。早在2013年，才勇夫妇已给老娘办好了护照和港澳台通行证，如果不是此年4月份查出肺癌，才勇老娘早就圆了她一直想探访神仙居处的美梦。

应该说，才勇老娘从艰苦的“无我”人生走入了幸福的“有我”人生。“老娘的晚年充分体现了传统的多子多福带来的优点。在老娘罹患重病后的最后时光里，老娘享受着我们四个兄弟姐妹及儿媳、女婿的悉心照顾时，她曾经不止一次地跟我说过：‘阿勇，你们怎么对我这么好啊！’其时，我们心中充满着悲伤和内疚，却也只能堆起笑容回答：‘娘，是你把我们教育得好。‘’’书中的这段话，让人在泪光中还是为胡家老娘的老来有福感到不少欣慰的。

说到才勇老娘的教育子女，书中提炼出两句老娘的口头禅：一“忠臣不怕死“（为人要忠，做事要直），二”胆大得将军做“。老娘用极为朴素的话语，教育出了优秀子女，才勇身上很鲜明地体现出了”忠“”勇“二字的特点。

“我从门的缝隙间看着熟睡的老娘，内心一寸一寸开始崩溃。带着这个结果（才勇老娘患肺癌的诊断结果。——陈注）和多多娘说了，躺在床上，自责不已，总是觉得老娘在我身边，我自己居然没有看好，是自己把老娘看丢了。

多多娘搂住我，不断劝慰：‘你是一个真正的孝子，你对你老娘的孝是发自内心，出乎自然；在我的身边，见过许多孝子，但我没见过一个像你这样的孝子。‘多多娘顿了顿，继续说：’你是个伟大的儿子，也是一个伟大的父亲，也是一个好丈夫，但你不能把不是你能承担的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扛。‘”

邹忌说：“吾妻之美我者，私我也。“不是天下所有的妻子都是会对丈夫无原则偏爱的。据我对育纲（才勇夫人）的了解，我十分认可育纲对才勇的评价。从与才勇共事二年及以后的交往中，才勇对父母、朋友、师长的”忠“是有目共睹的。

 读了《老娘的无我人生》，终于解开了纠缠在我心中多年的一个谜团。当年在东中，我与才勇、守伟（另一物理教师）是最要好的朋友，我与守伟私底下多次感叹：我们三个都是农家孩子，家里条件也都算不上好。我们三个都长得矮，又不帅，怎么才勇走到哪里都那么自信，甚至还有几分自负呢？“现在我明白了，才勇有家学渊源啊，他不折不扣地按老娘的”胆大得将军做“的育儿真经去历练人生，难怪学场、情场、商场，场场得意哪。

中国老一辈女性的辛酸悲苦、优良品质，才勇老娘带有一定传奇的人生故事、才勇夫妇的家教理念、孝心爱意，多多等新生代的成长印迹，书中可品可叹之处甚多。就从叙事技巧、语言艺术角度看，书中可圈可点之处也不少。才勇兄，一个理科男，不但在自己的术业领域有精深的专攻，而且擅写人文之书，北大博雅，端的名不虚传。

在东中工作时，才勇与我、守伟皆是金庸迷。除了金庸小说，才勇也旁窥过不少其他名家小说，所以在《老娘的无我人生》中，其引人入胜的叙事技法时有可见。书中第一章“‘与狼共舞‘的少女时代“，第一节“和野狼的‘亲密‘接触“，让读者入戏很快。

“躺在半山腰的老娘眯着眼睛，正享受着山风抚过面颊的惬意， 迷迷糊糊中感觉到养猪场的狗就蹲在自己身边，老娘习惯性地伸出手去摸了摸，然后继续眯盹。

蓦然间老娘惊醒：今天养猪场的狗都已被伙伴们带去山上打猎了！睁眼一看，才发现那‘狗‘的尾巴拖在地上，分明就是狼！“

这是选自书中第一章第一节的文字，老娘少女时期与狼零距离接触的一段有惊无险的经历，才勇涉笔成趣，好看煞人！
     全书亲情浓郁，又不乏诗情画意。

“远处的云聚了又散，绕过叠叠翠翠的山峰之后渐渐消散，山顶悄悄露出了半张笑脸，像一个害羞的少女，半倚竹丛看人来。

云蒸霞慰是南方地区的特有景象，特别是对于东阳这样的丘陵地区，多雨、湿润及峰峦叠翠的群山形成了当地独有的风景现象。

山绕云头云遮山，这云彩就像中国画里的留白。美景如斯，这是我儿时的记忆，如今每每回忆起来，还是能让我悠然回味。“

这样清新隽永的文字，书中所在多有。

开卷是对作者最高的礼赞。不多说了，列位看官，抓紧去找《老娘无我的人生》一读吧。